從叛逆少女到親子品牌,人生的夢想也療癒當年受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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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陳子倢,不過這幾年,大人小孩通常都叫我「扣扣老師」。從小我就告訴自己,長大絕對不要當老師,但命運通常不是這樣安排的。
叛逆少女的受傷童年
從小,我就是大家俗稱的「叛逆少女」。小學因為身材與外貌被霸凌,國中後開啟了「只有我欺負你、沒有你欺負我」的思維。我生長在一個權力關係非常傳統的家庭,發生任何事,父親丟下的話就是「我沒錢」、「找你媽」、「自己想辦法」、「一定是你的問題」、「做這麼爛」、「我就是不爽」……而他不管說什麼,我們只有聽命的份。
所以,我有樣學樣,在學校成為地下小霸王,伸張自以為正義的正義。長大後來看,當年會成為一位霸凌者,其實是我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那時受傷的自己、以及回到家也無法向誰訴說的童年。
考基測時,我認真規劃自己要在每個項目考幾分,才能剛好考上復興美工?父親不屑的說,「你要當一個畫匠嗎?」但我對一般高中沒有興趣,心裡只想畫畫。在畫畫時,我可以把所有不可能拼湊在一起,可以有自己的主見,畫得再怎麼奇怪都能被認同。
於是,當年的我蹺家在外租房子,拿著成績單去報名復興美工夜間部,過著早上打工、晚上上課、玩到半夜才回家的生活。「叛逆」標籤在身上貼好貼滿,但我很高興,原來「做自己」是這種感覺!
我從一個每天玩到凌晨的叛逆少女,轉變成開始策劃執行讓全國高中生透過旅行與探索尋找答案的學習計畫的成人。
最需要被拯救的人,反而成為迷途孩子的陪伴者
高三那年,我被班上同學邀請去了永平國中教七年級生社團課,內容只是簡單的手工藝,不需要太多技術。去了幾次後,我同學問我要不要去高中部當生命教育課的助教?我不可置信的說:「我才需要被生命教育吧?我爸都說我屁罈子耶!」
我還記得那天,我看到一個孩子上課愛聽不聽,自顧自地化妝,我隨口問她「你要不要好好上課,我介紹個好用的粉撲給你?」下課後我就收到了那孩子寫給我的一封信,裡面的第一句話是:「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一個老師,但我願意相信你看看。」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信任、被正視。我開始思考:我要什麼?我是誰?我的價值又是什麼?
我的生活開始轉變了。我從一個每天玩到凌晨的叛逆少女,開始跟著中華彩虹天堂協會的志工與夥伴們進到校園,進行各種課程與服務。我用設計藝術角度發展生命教育課程、帶著高中生與兒癌的孩子聯合辦畫展,過著白天上課、下課去校園、晚上家訪、週末陪青少年們的生活。畢業後,我更與22縣市政府、50個大學合作,策劃執行讓全國高中生透過旅行與探索尋找答案的學習計畫。
如果有更多的場域能變成親子友善空間,從指標、內容、課程與規劃都能親子化、納入孩子的視角,那家庭學習是否有多一個可能?
成立親子品牌,完成自己的夢
24歲,我一邊在做高中生旅行學習的案子,一邊思索「到底教育的核心是什麼?」想起過去服務的孩子們、家訪時看見的家庭樣貌,我開始去調查各地的雙薪父母,也開始訪談我那時的贊助者們,「你人生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許多人都談到無法陪著孩子成長,是他們最感慨的事。
我意識到,等孩子上了國中高中再來談陪伴,其實已經很晚。如果要養成一個健全的孩子,應該從更小的時候就開始。那一年,我創業成立了以談家庭與親子教育為核心的社會企業「小人小學」,設計親子共學的場域與教材,親子營隊是我們的主力產品。從客製化的家庭任務到茶園、農場、部落上課,以及後來發展親子情緒桌遊、親子藝術課程,甚至把服務延伸到公共空間,包括幫博物館把生硬的文化內容變成親子學習的課程內容、把大人才看得懂的展覽轉譯成親子攻略、把難以撼動的台北101觀景台納入親子策略、進行軟硬體的更新。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小,我所提供的產品有限,那如果有更多的場域能變成親子友善空間,從指標、內容、課程與規劃都能親子化、納入孩子的視角,那家庭學習是否有多一個可能?
一路走到現在,創業已經到了第五年。即將迎接30歲的我,在別人眼中看似勝利組,有著感動的創業故事。但回到現實,煩惱籌錢是日常,常因為人性的現實而失落受傷,一體多面的花花世界,怎麼用善良的動機去選擇,這些掙扎,是在沒人看到時我一次次與自己共處的練習。然後再一次問自己:我到底要什麼?
閉上眼睛,流的是眼淚,但想到的是各地孩子們的笑容,淚流完又是另一個新的起點。而30歲這個世代的我們,在每天忙碌且有限的時間裡,找到讓你會流淚的事,讓它成為更美好的價值,我想那一刻,或許你就也找到且更認識自己了。
(作者陳子倢/扣扣老師為親子創新創業家、親子策略規劃顧問 ,在台灣城市與鄉鎮推動倡議實踐家庭與親子關係的重要性。)